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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2章 以求真相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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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驗屍?!”

大鴻臚登時吃了一驚, 震驚的看著林讓。

歷史上從戰國後期開始,其實便已經開始出現“法醫”了,只不過當時鑒定屍體的工作, 由最下等的奴隸來完成。

到漢代之後,法醫領域已經相當“發達”, 宋代之時,“仵作”這個名詞正式出現,只不過與之前相同的是,法醫仍然是最下等的求生行當。

大鴻臚身為貴胄, 以前根本不接觸這些事情, 只知道“驗屍”是一種很卑微的行業,地方有令史,下屬奴隸負責驗屍,因為地位太過低等, 是他們這些大人物根本不曾接觸過的。

大鴻臚一聽驗屍, 登時都懵了,說:“這裏沒有令史與驗屍的奴隸,誰來驗屍?”

林讓冷淡的看著大鴻臚,說:“讓請命。”

“什麽?”

大鴻臚更是吃驚,吃驚的險些將自己的下巴甩在地上。

不止如此, 其他人也都是一臉吃驚, 無論是魏滿,還是其他諸公,都震驚不已。

堂堂列侯, 人主之義父,魏盟主寵信的寵臣,竟然提出親自驗屍?

要知道驗屍都是最下等的奴隸才會去做的事情,別說是士大夫們鄙夷,就連普通百姓,也覺得驗屍低人一等,不願說與人聽。

而且在古代,身體發膚受之父母,這是深入骨髓腠理的教育理念,人死之後都要入土為安,不能損害一點。

大名鼎鼎的伍子胥鞭屍,不正是因著破壞了身體發膚,被視為一種對死人的侮辱行為麽。

可想而知,驗屍在現代人看來瘋癲的事情,在古代人心中是那麽的理所應當。

作為一個古代的法醫,也需要拆骨烹屍,這可是對死者的大不敬,被很多人所鄙夷。

如此高高在上的列侯,竟然註定提出要驗屍,而且是親自驗屍,如何能叫人不驚訝咋舌?

魏滿皺了皺眉,低聲對林讓說:“別勉強自個兒。”

林讓則是淡淡的說:“並不勉強。”

因著法醫這個職業,可是林讓的……老本行。

林讓當年輔修了法醫,對於林讓來說,屍體比活人更親切,因為無論這個屍體生前有多麽狡詐多端,但死了之後,都不會說謊,全都擺在面前,只需要林讓去簡簡單單的發覺,便可以了。

因此林讓與屍體相處,比與活人相處,要自在的多。

他從不鄙夷自己的職業,也沒有任何偏見。

林讓在大鴻臚吃驚的目光下,說:“歸大人在離開營地之前,底氣十足,面色紅潤,僅僅挨了一拳,且大鴻臚有所不知……”

他說著,走到魏子廉面前,突然在眾目睽睽之下,去解魏子廉的衣帶。

魏子廉也嚇了一跳,只覺林讓也太主動了一些,遠觀還以為是個冰雪傲然的冷美人兒,沒成想竟也有如此粗暴火辣的一面兒,不知平日裏兄長是如何吃得消的。

魏滿眼皮一跳,克制著殺過去阻攔林讓的沖動,雖他吃味兒的很,但深知林讓如此做法,自有自己的道理。

魏滿這般一想,突然很是頭疼,自己從何時開始,竟如此為林讓“著想”了,處處都考慮他的做法,沒有一點子懷疑,就連吃味兒也生生的自己吞,這感覺……

酸爽的厲害。

林讓突然扯開魏子廉的腰帶,將他的衣衫退下,讓魏子廉面對著眾人,眾人立刻看到他身上受傷的痕跡。

林讓淡淡的說:“魏子廉昨日因觸犯了軍規,受了責罰,一夜未曾用食,還圍著校場跑了一百圈之多,試問在這種體力透支的情況下,魏子廉如何一拳打死,率領禁軍保衛玄陽與皇城安慰的玄陽中尉呢?”

民間曾流傳過這樣一句話,“仕宦當作執金吾,娶妻當得陰麗華”。

後漢書曾記載,說東漢的開國皇帝劉秀,在發跡之前很困苦,他最大的夢想就是做執金吾,娶管仲的後裔美女陰麗華。

因此可見執金吾這個職位有多厲害,玄陽中尉其實就相當於漢代的執金吾這個官位,可以說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高官厚祿了。

歸季友年少英俊,而且樂善好施,與楊琸一樣,曾有“八廚”賢名,後來被舉薦為玄陽中尉,位列九卿,可以說位極人臣。

如此一個重要的職位,自不可能讓草包來做,歸季友英名在外,也不是個草包。

被魏子廉一拳打死,這聽起來是決計不可能的事情。

大鴻臚聽著林讓的分析,心中狂跳不止。

林讓拱手說:“因此……讓請命,親自驗屍,以求真相。”

大鴻臚擡起手來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,似有些著急,說:“玄陽中尉一直好端端的,被人扶回營中,突然暴斃身亡,定然是被魏子廉打死,還能有什麽變數?列侯如此想要驗屍,難不成是老夫訛詐你們?”

林讓口氣淡淡的說:“正是如此。”

大鴻臚這一招以退為進,本對那些愛臉面之人,是屢試不爽的,畢竟他是大行令,一直在掌管外交,也知道言辭的重要性。

哪知道這一招如今面對林讓,簡直便是自討沒趣兒,只能認栽!

林讓並不是有意羞辱大鴻臚,他的秉性就是有一說一,有二說二,林讓覺得玄陽中尉歸季友死的蹊蹺,正巧大鴻臚這麽問,他便這麽答,也沒覺得自己說錯什麽話。

大鴻臚則是被氣的渾身發抖,如此“混不吝”之人,他還是頭一次見到。

大鴻臚雖氣的渾身發抖,但竟然沒有狠下心來說“來啊,驗屍啊,誰怕誰”之類的話。

反而經過驗屍一事,態度有些軟化。

魏滿一看,瞇了瞇眼睛,只覺大鴻臚心中有鬼,若不然為何不讓驗屍,恐怕玄陽中尉並非是被打死,而是另有原因,大鴻臚卻要借機發揮,叩他們一腦門子屎漿!

大鴻臚說:“我們使者,也並非因著想要與盟軍為難,才來到此處的,今日魏子廉可以不交出來,畢竟老夫也知道,魏子廉乃系魏盟主的從弟,魏盟主袒護,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,乃人之常情。”

大鴻臚這麽說,顯然又在搞事情。

隨即又說:“若不然如此,咱們大家都退一步,老夫此趟前來,也是為了邀請魏盟主,入玄陽會盟,只要魏盟主能迎著人主回玄陽坐鎮,日後裏魏盟主別說是車騎將軍,那便是金印紫綬也……”

他的話還未說完,突聽一陣冷笑,有人突然走了出來,他一面笑,一面負著手大步踏出。

那人身材十分矮小,不過**歲的模樣,一張肉肉的小臉,整個人看起萌萌的,但偏偏板著一張臉蛋兒不茍言笑,像個小大人一樣。

小包子負著手,從營帳中走出來,身後還跟著魏脩與士兵們,那派頭可謂是十足了。

小包子一身黃袍,走到眾人面前,他一現身,魏滿等人立刻全都跪下來作禮,山呼著:“拜見人主!”

小包子突然走出來,大鴻臚一時有些慌張,趕緊也率領眾人跪拜下來,口稱:“拜見人主,人主萬年!”

小包子都沒有讓大鴻臚起身,而是冷冷的看著大鴻臚,說:“大鴻臚。”

“老臣在!”

大鴻臚趕緊應聲,說:“請人主吩咐。”

小包子淡淡的說:“父皇在世之時,大鴻臚便已經位列公卿,到如今年事已高,可謂是我武家瑰寶啊。”

大鴻臚突聽小包子誇讚自己,趕緊說:“老臣慚愧。”

“不……”

小包子抿著肉嘟嘟的小嘴唇,一瞇眼睛,幽幽的說:“你不慚愧,一點子也不慚愧,如今年紀大了,反而越活越回去,竟不知什麽是慚愧了!”

“老臣……老臣……”

大鴻臚嚇得瑟瑟發抖,叩頭說:“老臣知罪,老臣知罪!”

小包子像模像樣的說:“你知什麽罪?”

大鴻臚一聽,有些猶豫,支支吾吾的說:“老臣……皇上,老臣遠在玄陽,也是迫於無奈,並非有意助紂為虐,老臣的家眷,還有滿朝文武,全都捏在佟賊手中,老臣也是……也是迫不得已啊。”

小包子冷冷一笑,“哼”了一聲。

那模樣的確十分威嚴,但叫林讓有一種想要捏捏他小肉臉的感覺。

小包子說:“就算你忍辱負重,但恐怕大鴻臚已經忘了這武家是誰的天下!朕在廩津坐鎮,未曾封官,是誰給你的權利,許諾魏盟主金印紫綬的?”

金印紫綬,那可是國相的標配。

能許諾國相之人,必然是皇帝本人了。

而剛剛大鴻臚為了拉攏魏滿,口不擇言,一時間犯了如此大的忌諱。

小包子冷冷的盯著跪在地上的大鴻臚,說:“朕乃武家人主,是佟高他配分封,還是你郭元長配得起分封?!”

小包子的話音一落,大鴻臚“嘭”一聲就癱在了地上,嚇得滿頭冷汗,涔涔的落下來。

大鴻臚求情說:“人主,人主!老臣只是……只是……老臣也只是想要迎接人主回宮,因此一時心急,口不擇言,但並未有半點子不忠心於人主之意啊!”

小包子一臉威風凜凜的模樣,緊緊蹙著“川”字眉,皺著小臉蛋兒,板著肉嘟嘟的嘴唇,一臉“朕很憤毒”的模樣兒,嚇得大鴻臚叩拜連連。

結果小包子一轉頭,還對林讓做了一個鬼臉,吐了吐舌頭,登時便破了功。

魏滿咳嗽一聲,說:“若大鴻臚答應驗屍,隨時可以來找本盟主,除此之外,任何事情,咱們怕是都談不攏的,既然談不攏……”

魏滿冷笑一聲,陰霾的說:“那便不必談了。”

他說著,又說:“來人,全都攆出去。”

“是!”

大鴻臚好不容易才進入了廩津營地,結果又要被人攆出去,當即想要求繞。

魏滿則是盯著大鴻臚,面上帶著笑容,聲音卻越發的冰冷刺骨,說:“若下次有人再膽敢擅闖我廩津義軍營門,來一個,殺一個!”

他說著,“嗤!”一聲,將佩劍反手直接紮在大鴻臚腳前。

“嗬——”

大鴻臚抽了一口冷氣,低頭一看,那尖峰距離自己的鞋尖,不過半個手指頭的距離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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